惊鸟

码字的咸鱼梦想家,激情抖落脑洞

【gb】孔雀

(一发完)


(野心家公爵之女 & “白孔雀”)


「一」


老头又带回来一只“宠物”。


这样的事情在母亲死后很多,你一向懒得去管。你乐意见到他声色犬马,在他烂醉如泥的时候收拾残局,扮演一个合格的继承人。他近乎仇恨厌恶地看着“不是儿子”的你,却又不得不依赖你的样子,像一只丧家犬那样让你心情大好,甚至可以笑着问候一声“父亲”。


但是这次这个……格外美丽。


他被打扮成极其圣洁高尚的模样送进府里,银色的发丝上覆着雾蒙蒙的白纱,五官不甚清晰,但依旧透出一双浅蓝色的湖水一样的眼睛来,干净得令人心悸。


不知道是不是老头的恶趣味,他来时穿着点缀白色孔雀尾羽的婚纱,鱼尾的款式。你看着他的裙摆一阶一阶流上楼梯,忽然停住了。你在阶梯下抬起头,正对上他回头看向你的目光。


他的眼神清澈平静,你笑了一下。


你会得到这只白孔雀的——你这样想。


「二」


那天晚上你找了几个人缠住老头,让他在赌场喝得烂醉。


确认老头今晚不会再回来后,你只穿一条宽松的白色棉纱睡裙,幽灵一样轻轻飘过廊道,去找你的白孔雀。


你推开门,再背着手把门关上,倚住。


他坐在床上,背对着门,月光将他勾勒得好像要消散的圣灵。听见声音他转过头,看见你好像也并不意外,依旧是很平静的样子。


“晚上好。”你笑起来。


他没有回答,只是用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望着你。你自顾自走过去到他身前,抬手抚摸他柔软的银发,再顺着滑下来,一点点描摹清楚精致清丽的五官。


他出乎意料地顺从,温驯地抬起脸任由你抚弄,只是眼皮垂下去了,长睫轻轻地颤着。


他应当知道你是谁,也知道你不是他的买主。至于你究竟想做什么,他应该也是能猜到的。可是他居然这么听话。


你觉得好有趣。


你揉了揉他的脸颊,很瘦,但皮肤很软,手感还算可以。他的脸有些发热,慢慢抬起眼睛,于是你又看见那片湖水。


“叫什么?”你问。


他张了张嘴,有声音,但连不成词句。


你一愣。


“……不会说话?”


他点了点头。


为什么不会说话?你觉得奇怪。他的嗓子听起来没问题,似乎只是缺乏训练以至于无法发出准确的词语。你看着他那副纤尘不染的样子,忽然猜到什么。花十几年养出这么一个尤物……实在是恶趣味。


不知道老东西到底花了多少钱,那都是你要继承的家产啊。你恨恨地想着,不自觉手下就加大力度。


他被弄疼了,闷闷地呻吟了一声。你的理智被拉回来,目光落在方才被你捏红的一小片脸颊。


你又轻笑一下。


没关系,反正你会先吃到。


不算浪费。


你单膝撑在床边,抓着他后脑的发根把他的脸仰得更高,俯身吻上他柔软的唇,撬开齿关,然后一点点侵夺他口腔里的空气。他被你压得后仰,双手在身后支住上半身,呼吸越来越困难。


你咬了一下他的舌尖,然后放开他。


他仰头看着你,湖水泛起雾气。


你轻轻吻上他的眼睛。


“乖。”


「三」


那一次之后你没有再找过他。


他确实很美味,甚至称得上一剂诱人成瘾的药。可惜毕竟是老头花大价钱买下来的,而现在还没到和他翻脸的时候。


而且老头碰过之后……你就不想再碰了。


真是浪费了这个尤物。你暗自遗憾。落在老头手里可比落在你手里要惨多了,至少你还不会把人玩到惨叫,还持续到半夜。


吵得你睡不着。那副嗓子拿来惨叫也实在是暴殄天物,让你更加烦躁。你干脆起床坐到书桌前,翻开领地的税收文件开始批阅。


忽然走廊尽头传来老头几声怒骂,然后一声巨响,接着是沉重的脚步砸过廊道,一直连到楼下的房间。


很显然,老头扫兴而归。你暗自惊叹。没想到尤物也没你想得那么驯服,对自己的正主倒不听话了。


你长长呼出一口气,把文件合上打算去睡觉,突然走廊里又是一阵脚步声,然后房门猛然被推开又关上,一个人影已经闪进来了。


你被吓了一跳,手里的钢笔跌进地毯里发出一声闷响,扭头刚要呵斥,却直直撞进一双摇晃的湖水里。


你愣住。


他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,眼眶里化出一汪水,在你身下也只有细微波动的平静面容此刻近乎张皇,看见你坐在椅子上立刻想要向你走过去,却在迈步的那一刻就僵住了。


他低下头,你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发现他睡袍掩盖下的腿侧蜿蜒流下一道血迹,一路小蛇一样爬向脚踝,落在地毯的边缘,立刻晕染开一个圆形的印记。


他愣愣地看着那个圆,忽然开始剧烈地震颤,跌坐在地上。


你沉默地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慢慢抬起头,茫然的美丽面孔被涌出的泪水淹没,生涩磕绊的声音和着泣音混成一句话——


“对不起……脏了……”


在反应过来他原来会说话之前,你的心已经被刺了一下。


你松开刚才一直紧紧抓住的木质扶手,沉沉叹一口气,走过去,蹲下,慢慢把他抱在了怀里。


你想,他一定是某种让人丧失心智的妖,否则你怎么会居然放弃一直信奉的绝对理性,居然把老东西的玩物抱在怀里安抚。


你认命地把他抱得更紧,拍了拍他的背。


“好啦。”


臂弯里的身子轻轻颤着,伸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你的衣襟。


你以为他会哭诉老头的暴虐,或是求你救他出去,可是他靠在你怀里颤了半天,最终只是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:


“以后……还会来找我吗?”


你又是一愣,然后苦笑一声,不知道是为他的天真还是可怜。


“你应该希望我不要去。”你把下巴搁在他头顶,这样回答。


他确实应该希望你不要去。因为你知道本质上你和老东西一脉相承,你去了一样也是欺负他,只不过你没那么惨无人道。


“……希望你不要来……”他喃喃地重复,你感到胸口又被眼泪浸湿一层。


“我其实……希望你不要来的……”他抓着你衣襟的手无力地垂下去,“……很脏……会弄脏你……”


你的心脏被猛地死死攥住,挤出一滴滴酸涩的汁水。


“好啦……”你今晚第二次说出这个有些无用的词,抽出手托住他的脸,在满溢的蓝色湖水上落下一个吻。


“不脏。”


「四」


第二天你安排了一场骑行,然后让老头摔断了腿。


你知道这有些莽撞,万一他死了,还没完全掌控局势的你有可能会被家臣反对,然后从哪里找出一个人挤掉你的继承权。但是你就是任性地做了。


因为你发现,你不喜欢他被别人碰。


你要独自占有这只白孔雀。


当天晚上你就躺到了他床上。他乖顺地跪坐在旁边揉你酸痛的小腿,紧紧抿着唇,忽然低声说对不起。


你问为什么,他说,因为给你添了麻烦。


你发现他原来很聪明。


“那就好好感谢我。”你无所谓地笑笑,手随意枕在头下,眼睛却灼热地盯着他。


你的白孔雀睫毛颤了颤,不敢看你。


你故作遗憾地叹口气:“一点都不乖。”


他惶然抬起头,手上也失了力气。


“哎呦……”你被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善心,坐直身子把他揽在怀里,指尖蹭了蹭他的鼻尖,“那我自己拿了哦。”


“嗯……”低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,孔雀把脸贴在你手心,很烫,“都是您的。”


「五」


老头大概很久没这么身不由己过了,无聊的他越发暴躁,摔碟子摔碗,早餐掀到侍女身上去。管家不得不一次次替换侍女,最终还是尴尬地站到你面前,暗示现状不容乐观。


你在一张支票上签上名字,递给他:“辛苦了,犒劳大家一下吧。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

管家很明显松了一口气,但还是一直在道歉。你挂着宽和的笑容,安抚这位责任心过强的老先生直到他感激地离开书房,然后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。


很烦,简直想马上弄死不断给你找麻烦的那个老东西,但是还差那么一点点。老东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远方男性表亲,预备彻底绊住你。


你有时候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对你近乎仇恨。也许你生得太像母亲,而又恰巧是个野心甚至超过许多男性继承人的女儿。母亲是他攀附权贵的屈辱过去的证明,你对他来说更是另一层失败——甚至没有一个儿子!


疯子。你恨恨地骂了一句,又心疼起那张支票来。


要有一场恶战啊。你的手撑在下巴上,又想起你漂亮的小鸟。


晚上去宠爱他放松一下。


「六」


那位表亲到来的前一天,你先收到来自他的一封信。


彼时你正抱着你的孔雀晒太阳,有些困了,干脆把信给他读,美其名曰训练他的发音。


他的声音沉静缓慢,偶尔遇到不会发的音声音也不乱。你悄悄睁眼,才发现他捧着那封信,每次磕绊脸都会更红一层,很窘迫的样子。


你忽然很想戏弄他,于是就那样倚着靠枕,盯着他读。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你的目光,从悄无声息的脸红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强装镇定。


你正心情愉快地欣赏脸红的白孔雀,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了。


他长久地凝视着那一行字,似乎在建立某种勇气,然后才缓缓地读出来——


“希望小姐能认真考虑我们的结合,这场婚事将使我们都极大受益……”


你定定看着他,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,目光却是令人厌恶的平静。他只在这句话的末尾停顿了一下,然后继续如常读下去。你一阵烦躁,伸手夺过那几张纸扔成一旁,冷冷盯着他。


他安静跪坐在沙发角落,垂眼接受你的目光。你把脚搭在他腿上:“就这个反应?”


他抬头看向你,手默默攥紧。


“又不会说话了?”


他的呼吸停顿片刻,摇了摇头,开口却依旧平静:“我不敢置喙。”


“现在我让你置喙。”


他眨了眨眼,把什么东西压抑下去。


“我的身份……只能做宠物,我没有想过别的东西。”


你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一时噎住。


他当然没资格想别的东西,你也一向不喜欢宠物没规矩。但这么自觉地蜷缩在卑贱的位置上,连撒娇都不会做的,你倒是第一次见到。


“而且,”他停顿一下,再次压抑住什么,才继续说,“我不够干净,没有资格讨要……”


剩下的话被你的吻堵住,他也就乖乖接受你的掠夺,直到双眸开始失神才被放开。


他的眼睛泛着水汽,你看一眼就心软了,恼恨地叹息一声,把他压进怀里往身后拍了一巴掌。


回应你的是短促的惊呼,尾音是颤的。他把脸埋在你怀里,烫得吓人。


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吗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
他本想问你下次要怎么说,又想起来你大概喜欢聪明的,就不敢问了。可对他来说那又是事实——他没资格要其他的东西。那要怎么说才会让你高兴呢?他沉默地被你圈在怀里,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该怎样讨好你才对,心跳越来越快。


所幸很快你抱着他的手又开始作乱了。


他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

幸好你喜欢他的身子。


「七」


你把他送到领地去了。


没有太多的解释,你只是把他送上马车,说过段时间接他回来。他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总是要做到,所以依旧很听话,只是在再也忍不住不安的时候,轻轻问了一句——


“您还会接我回来的,是吗?”


你亲吻他,说:“当然。”


在你把一切都解决之后。


你不希望他留在这里,作为你的软肋和把柄被人虎视眈眈。


然后你迎接了那位表亲查尔斯。他看起来也算衣冠楚楚,甚至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味道。


他说你的父亲已经许诺这门婚事,他将成为继承人,而你作为他的夫人当然也可以留下来,而不至于拿着一笔嫁妆被扫出门去……


“可是我不喜欢做公爵夫人,”你切开餐盘里的牛排,直视他的眼睛微笑,“我只喜欢做公爵。”


牛排很嫩,切开的裂隙有淡淡的血色。


他脸上有被冒犯的僵硬,很久才说出第二句话:“但我现在是继承人。”


“杀了您不就行了。”你漫不经心地接上,不出所料看到他的惊恐后咯咯笑起来,“开玩笑,公子。”


餐厅一时沉默,他紧紧握着刀叉盯着餐盘不动,你拿起餐巾按了按嘴角:“看来您胃口不佳啊。那我们直接来谈正事吧。”


查尔斯扭曲地笑了一下。


“小姐,其实我们还是可以谈判的。您当然会用死亡来威胁我,可是我也知道您的一些,道德上的瑕疵——当然了,有几个情人不是什么致命的缺点。不过您抢走父亲的情人,然后您父亲和他真正的继承人又恰巧都死了......这恐怕真的会对您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啊。比如说,和那几个传统的大贵族的生意?”


你慢慢摩挲高脚杯,想起被你送到领地去的人,眸光暗沉。


查尔斯......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?


有人透露给他——是老头?这样想来,卧床不起的老头居然消息也很灵通。但你把一切都瞒得很好,甚至老头也不应该知道的。


你感到在这一刻落于下风,不过......


“您不要太贪心,公子。”你抿了一口酒,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下巴,“您应该能看出来啊,现在我已经逐渐掌握家族的所有产业甚至是家臣,就算您继承爵位,又能怎么样呢?好一点,您一辈子做我的傀儡。或者,三五年后,风声平息,我可以——”你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,笑得天真:“然后扮演一个悲伤的寡妇,彻底自由。”


“不过嘛,”你站起身,慢慢踱步到他身边,一刻不停地继续说下去,不给他喘息的机会,“看在您远道而来的份上,我还是可以给您一些‘小礼物’的。至于我父亲的事——作为他的女儿,我比您更知道该怎么做哦。”


查尔斯的面容再一次扭曲了。他盯了你片刻,又把你递过去的支票死死攥在手里,忽然笑出来。


“公爵的职责过于沉重,我看来是不能胜任了。”


还算聪明。你扬起嘴角,正要送客,他忽然阴恻恻地压低声音:


“看在您的诚意的份上,送您一件回礼好了——


“当心您的小情人。”


「八」


彼时你的小情人刚用匕首抹了最后一个刺客的脖子。鲜血溅在他脸上,让圣洁的白孔雀看起来更像面无表情的魔鬼。


他坐在马车里渐渐平稳了呼吸,忽然发现有人在看他。


那是你派给他的护卫队长,你最忠心耿耿的女骑士之一。她已经受了很重的伤,几乎无法站立,却还是死死的盯着他。


他知道如果再让她见到你,她就会告诉你提防他,说他身后一定还有秘密。他原本想趁此时杀掉她,但忽然又想到,你曾说过怎样费心地培养她们,说你的女骑士们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家臣。


想到这里他就不敢下手。虽然可以推到刺客身上去,但你还是会难过的。他不想那样。


她还在盯着他:“你不怕我杀了你吗?”


他把她扫视一遍:“你做不到。”她刚才已经发现他能说话,倒也没必要再隐藏。


女骑士眼神越发狠厉:“你到底是谁派来的?为什么接近小姐?”


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可是他发现如果不杀了她,她一定会穷追不舍,而你早晚会知道。


在他沉默的当口,女骑士的剑已经刺过来了。他咬牙挡住她的手臂,跳下车把她按在地上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。


然后是他此刻最不敢面对的声音传来。


“没想到我的小鸟会得还挺多的。”


你拉住缰绳站定,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。


「九」


马车还没修好,于是你和女骑士站在一旁交谈,笑着夸奖她。她有些不好意思,马上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去。她很担心地提醒你,你点点头,说你会处理好的。


至于怎么处理,你没有告诉她。


马车修好了,你看见他站在车门边上低着头,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,换上一尘不染的白羽衣。


你走过去,在他面前登上马车,他跟上来。


车队继续向领地出发。


你坐定在柔软的靠垫间,单手撑着头看他。他没有抬头,关上车门就立刻跪在你膝前。


你没有问他,他甚至不敢看你,把视线压在地板上,很久之后才颤声开口:“您……不问吗?”


“我能猜个差不多。”你耸肩,“你想说的话自己说吧。”


他一愣,才发现你不问更让他害怕。是因为不在乎真相吗?他想。是因为如果是宠物的话,只要能被掌控住,根本不需要在乎真相是什么吗。


你看到他的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,伸手抬起他的脸——果然哭了。


“我可以说吗?”他的眼睛像闯进你房间那天一样被湖水淹没,“如果您不想听的话我不说了……”


你在心里叹气:每次犯错了才会用敬语。而且明明是他犯错,怎么还是他先哭起来,像在床上被你欺负狠了的样子。


“说吧。”你用指尖擦去他颊边的眼泪,有些无奈——对着这幅可怜样子实在很难不心软。他该感谢自己生得这么好看。


膝前的人抽噎着止住眼泪,手在身侧攥紧衣角,以一个极其标准的跪姿向他的掌控者投诚——坦白,接受所有处置。


你从他不再磕绊的言语里完善了猜得差不多的故事。


老头花大价钱找到他作为一剂只针对你的药。从被你抢先,到后来他跑进你的房间,都不过是安插一只眼睛的步骤。“没有被教过但偷偷学了一点说话”当然是假的,撕裂流血也只不过是故意弄出来给你看。他的懵懂茫然无措都是伪装,唯一的意外是——你在那天抱住他,说“不脏”。


他本以为无法成功。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,即使那天被抱住,他也明白你只是喜欢他的脸和身子。可是老头大概没想到他的人生一直太苦了,苦到你对他的一点点怜悯都那么珍贵——至少你会轻轻地吻他,夸他很乖,夸他好看。


他不可抑制地自卑,却也不可抑制地妄想。他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渴望那笔报酬,反而开始渴望来自你的一切。甚至是,哪怕被关起来永远做见不得光的情人,永远成为桃色新闻里“女公爵的白孔雀”也很好——他渴望被你占有。


他传递的消息不再及时准确,他也就不再有价值。老头想杀掉他,他不知道是不是其实被杀掉会更好,那样你就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,永远不会讨厌他;他再不用担心会不会失宠。可是女骑士已经发现了。他不想对你的左膀右臂动手,可是他也不想死。因为如果他死掉——意味着她会告诉你,然后他一定会被你永远在回忆里厌恶。


“我不想那样……”他最后用早已模糊的视线仰视你,依旧跪得很直,却不知何时开始又泣不成声,“那样……您甚至都没法罚我或者杀我……”


你觉得这是很奇怪的思路。活下来告诉你他爱你,然后让你杀了他——可很明显你不是会弄死投诚者的人。


那你不是只剩下“罚他”可以选了?


他还在哭,你从没有看他哭得这么凶过,好像被巨大的愧疚压得崩溃。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跪得那么端正,几乎是绷紧身体等待随时被打一巴掌或是踢一脚。


他是真的很怕你不能把情绪发泄出来——即使他自己会成为被发泄的对象。你知道现在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,只要能让你心情好一点。


你确实很想马上惩罚他,但大概不是以他预测的那种方式。


“过来。”你伸出手,他立刻把脸贴上来,动作利落到你有一种他希望挨打的错觉。


也许他确实是在期待。被罚意味着被在乎,不管是哪一种在乎,至少证明你不仅仅把他当成宠物。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意料中的疼痛落下来,你看到他眼里急剧积累起越来越多的绝望,在湖水里掀起风浪。


你觉得他再哭一次的话你就又要心软了,于是干脆地把指尖顶进他齿间架住:“不许哭。”


他慌乱地点头,又因为怕咬到你僵住。


好可怜。你想笑,但很快就忍住了:“我很讨厌别人骗我。”


他的身体果然颤得厉害,脸上有等待宣判的灰暗神色。你冷着脸把他的嘴撬开,灌进去一小瓶药。


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错愕,很快在身体热起来之后明白过来药是什么,却更惶惑了。


“要出声哦。”你摸了摸他的头。


让大家都听到......吗?他愣愣地仰视你,想不懂这算不算惩罚,但是身体的反应已经很强烈了。可他其实很少也不太会......


但你还在看着他。他几乎被逼出眼泪,无意识地靠近你,忍下羞耻地把嘴张开,只有很轻的喘息。


只凭药是达不到“叫出声”的程度的,你深谙这一点。他恍惚间猜到你想要他做出下贱的媚态,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你想要的声音。他整个人几乎都要缩到你和车壁之间的缝隙里,大幅度地颤抖,声音夹杂着喘息和泣音断断续续:“对不起......”


“做不到?”


“不,不是,不是......”他濒临崩溃的理智被这句问话强行重建起来,拼命摇头,“可以,可以的......不要生气......”



他泛红的狼狈面孔漂亮得你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。你努力压下冲动,抱着手臂俯视缝隙里的泪人:“求我。”


很明显,他立刻被这句话彻底搅糊涂了。挨罚又不是......可以求饶吗?可是你让他求你......求什么?


“求您......”


“求我什么?”你马上问。


他知道一定不该是求你饶了他,可是他一点也没弄懂到底应该求什么。他微张着嘴望向你,忽然发现你的眼睛似乎不像刚才那么严厉了。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,电光火石间,声音比思维更快地说出了你想要的话——


“求您......帮我......”


你勾起嘴角。


“可以。”


最后他终于哭叫出声的时候,你满意地想,确实很好听。


(彩蛋:孔雀的忍耐极限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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